2 TEL:(027)82767376 文 化2017年6月25日 星期日

CHINA WATER TRANSPORT

责编 美编 罗强

“长江往事”系列长篇小说之一

我家对面有一所小学。它 是 那 么 破 旧 ， 窗 户 在 风 中 发 出 可

怕的响声，遇到雨天，学校是不上课的。孩 子 们 在 家 里 听 着 大 人 说 故 事 ， 或

者 帮 着 大 人 做 事 ， 或 者 呆 呆 坐 在 窗 前 看外面的雨。小时候，我是喜欢雨天的。

不 是 怕 上 课 ， 下 雨 的 时 候 ， 我 有 个可 怕 的 念 头 ， 希 望 那 学 校 倒 了 ， 然 后 就一 定 有 一 所 新 的 学 校 。 我 会 想 象 新 学 校多么美丽。

一 晃 许 多 年 了 ， 学 校 拆 了 ， 代 替 它的 是 一 所 现 代 化 的 学 校 。 经 历 过 那 一 段时 光 的 人 ， 却 不 会 忘 了 雨 中 随 时 会 倒 的学校。

就 是 在 这 样 的 学 校 里 ， 我 们 充 满 了对知识的渴望，放 飞 了 美 丽 的 梦 ， 每 天托 起 新 鲜 的 太 阳 ， 心 里 是 美 好 的 。 那时 ， 每 家 的 条 件 都 很 艰 难 ， 同 学 们 会 把书 本 好 好 地 包 起 来 ， 抱 在 怀 里 ， 生 怕 路上的尘土把书弄脏了。

老 师 的 作 业 不 多 ， 学 习 也 没 现 在 的学 生 辛 苦 ， 但 大 家 对 老 师 布 置 的 作 业 ，都 非 常 认 真 ， 字 写 得 不 好 不 要 紧 ， 一 定是一笔一画。

我 们 不 会 像 现 在 的 学 生 大 方 ， 写 几个 字 就 是 一 张 纸 ， 为 了 节 约 ， 本 子 上 的字 都 是 “ 见 缝 插 针 ” 地 写 ， 每 一 张 纸 、一支笔都是那么珍贵。

走 过 艰 难 ， 再 看 现 在 的 学 校 ， 似 乎今天的雨不是昨天的雨。

不 需 要 担 心 学 校 的 房 子 会 在 雨 中 倒了 ， 更 不 需 要 害 怕 有 一 天 出 现 可 怕 的 情景。

也 许 只 有 我 ， 在 那 时 喜 欢 雨 。 不 完全 是 那 坏 念 头 ， 还 是 雨 天 ， 学 校 放 假 ，我 可 以 好 好 欣 赏 雨 ， 喜 欢 听 雨 。 我 喜 欢听夏季的雨。

常 听 人 们 说 ： 春 雨 好 ， 它 细 、 密 、绵 ， 润 物 无 声 。 我 却 喜 欢 夏 雨 的 粗 、疏、旷，掷地有声。

那是自由的雨，快乐的雨。也是有破坏力的雨。曾 经 ， 擎 一 把 小 花 伞 ， 踏 着 跳 跃 的

雨 水 ， 闲 庭 信 步 。 伴 着 雨 滴 落 在 伞 上 的声 音 ， 什 么 也 不 想 ， 那 时 我 才 知 道 大 人眼 里 的 一 句 话 ： 行 走 的 人 ， 不 会 问 雨 天的，再大的雨，也要勇敢向前走。

有了目标，就是人生的方向。

六月，赏生于夏花的美，雨，是花的挚爱，花在雨中花更绿；花，是雨的应声 ， 雨 溅 花 容 花 淋 泪 。 花 和 雨 ， 有 爱 也 有 恨 ， 一 切 缘 于 看 花 的 心 境 。 花 和 雨 ，各有各的意境，各有各的美丽。

从 乡 居 小 屋 搬 到 喧 哗 的城 市 ， 总 有 一 份 难 以 排 解 的压 抑 感 ， 发 现 这 个 小 村 庄 ，是 一 种 补 偿 ， 补 偿 没 有 乡 土气 息 的 遗 憾 ， 却 有 亲 近 流 水的喜悦。

带着一颗闲适的心慢慢前行，却发现满眼满眼的荷花，以独特清香的颜色遍布了夏天的 整 个 村 庄 和 池 塘 。 一 进 村口，白的，粉的及小户人家的水缸里，到处都是它的美丽，让你狠狠地吸着鼻子直呼，真香 啊 ！ 这 个 相 对 偏 远 的 小 山村，与喧闹远离，多了些宁静与 闲 适 ， 满 塘 满 塘 盛 开 的 荷花，颇有陶渊明笔下的闲情，自在和淳朴。

每 年 的 六 月 ， 荷 花 是 不会 在 乡 村 失 约 的 ， 一 个 转身 ， 这 里 就 成 了 荷 花 的 世界 。 前 来 看 荷 的 人 也 比 往 年多 了 些 。 仿 佛 是 为 了 表 达 对看 荷 人 的 谢 意 ， 每 一 朵 花 都开 得 很 尽 力 。 竟 让 我 们 无 从分 辨 哪 一 朵 开 得 更 好 更 香 ，只 觉 得 香 喷 喷 的 让 人 沉 醉 。荷 花 下 面 总 有 一 叶 小 舟 在 那

里 穿 梭 ， 戴 着 斗 笠 的 采 荷人 ， 笑 容 满 面 ， 给 一 方 池 塘增添了不少的风情。

站 在 岸 边 ， 远 看 它 们 就只 是 一 池 一 池 的 绿 色 ， 而 近看 才 能 看 清 它 们 曼 妙 和 清 淡的 美 。 摘 下 一 朵 荷 花 ， 仔 细的 看 ， 从 花 的 顶 端 一 路 下来 ， 生 红 到 粉 红 ， 线 条 浅 浅淡 淡 中 ， 不 自 觉 的 惊 呼 ， 这就 是 一 个 懂 水 墨 画 的 神 来 之笔 啊 。 每 一 朵 荷 都 是 简 洁的 ， 但 在 这 简 洁 中 看 不 出 任何 的 单 调 。 或 许 是 因 为 绽 放的 太 倾 情 和 努 力 ， 它 们 的 花期 并 不 长 ， 远 远 望 去 ， 总 会有 几 片 花瓣从柄端滑落，落在水里，挂在荷杆上，或枯萎掉。所以看荷的景观不止在花上，也在我们低头垂目才能看见的水里，露珠儿在荷叶上翻滚，小鱼儿在水里游弋，莲子在悄悄地长成。花落其实并没有憔悴的味道，而是让人生出满心的期待。

最 喜 落 雨 后 的 荷 塘 ， 水珠 在 荷 叶 上 滚 动 ， 一 股 直 入脑 门 的 清 新 让 你 忍 不 住 的 多

看 几 眼 ， 想 多 待 那 么 一 会儿 ， 恨 不 得 吸 尽 这 天 然 的 清香 ， 才 肯 罢 休 。 偶 然 瞥 见 ，刚 刚 被 雨 水 打 落 的 花 瓣 随 着唱 歌 的 流 水 带 走 ， 转 过 几 道弯 流 向 远 方 ， 去 了 它 该 去 的地 方 。 瞬 间 ， 愁 肠 百 结 的心 ， 被 这 流 水 悄 悄 地 带 走了，感觉分外的轻松起来。

成 群 的 鱼 儿 在 荷 叶 底 下游 得 很 忘 我 ， 任 何 人 的 路 过都 无 法 惊 扰 它 们 。 你 看 得 高兴 ， 忍 不 住 脱 了 鞋 ， 光 着 脚在 水 里 嬉 戏 。 调 皮 的 鱼 儿 走了 又 来 ， 让 你 无 暇 追 寻 鱼 儿的 去 处 与 踪 迹 。 这 里 的 村 民很 亲 切 ， 他 们 会 主 动 的 邀 请你 去 他 们 家 歇 歇 脚 ， 喝 口水 ， 热 情 与 朴 实 ， 竟 让 这 个有 些 清 贫 的 小 村 庄 更 添 一 份夏日的美好。

这 个 六 月 开 满 荷 花 的 小村 庄 ， 似 乎 知 道 的 人 并 不多 ， 但 这 里 的 荷 花 仍 一 年 比一 年 更 优 雅 更 热 闹 地 开 着 ，相 信 自 会 有 更 多 人 闻 香 而来 ， 欣 喜 地 感 知 它 独 特 却 不张扬的美。

过雨荷花满院香□ 刘芳

每 到 六 月 中 下 旬 ， 在 江南 ， 梅 子 黄 熟 之 际 ， 梅 雨 就会 如 约 而 至 。 时 而 天 色 灰蒙 ， 小 雨 淅 淅 沥 沥 ； 时 而 天色 阴 暗 ， 暴 雨 如 注 ； 时 而 半边 太 阳 高 照 ， 半 边 落 雨 纷纷 ， 仿 佛 夏 季 的 炎 热 不 想 在江 南 一 步 到 位 ， 给 了 缓 冲 一样 ， 让 人 觉 得 江 南 的 梅 雨 是故 意 给 夏 天 刻 下 诗 情 画 意 与难忘的回味。

梅 雨 来 时 ， 你 可 以 撑 开雨 伞 独 行 。 我 想 ， 戴 望 舒 的

《雨 巷》 取 景 就 该 是 江 南 的雨 巷 。 漫 天 的 雨 幕 拉 开 后 ，你 踩 在 悠 长 巷 子 的 青 石 板 或者 鹅 卵 石 上 ， 听 雨 点 落 在 伞面 劈 劈 啪 啪 的 响 声 ， 你 肯 定希望遇见一 位 结 着 丁 香 一 样愁 怨 的 姑 娘 ， 或 者 碰 到 一位 胸 前 别 着 栀 子 花 或 白 兰花 的 美 女 ， 如 果 她 身 着 旗袍 就 是 古 典 的 端 庄 ， 如 果她 穿 着 迷 你 裙 就 具 有 现 代的 风 韵 。 反 正 只 要 在 雨 巷里 婀 娜 娉 婷 地 行 走 ， 你 出神 地 凝 望 肯 定 就 是 百 折 不扣 的 沉 醉 或 痴 迷 。

梅 雨 来 时 ， 能 够 见 到 故友 真 是 一 乐 。 那 日 ， 我 因 公办 事 在 江 南 某 个 小 镇 ， 下 午

五 点 ， 好 端 端 的 夕 阳 将 落 ，突 然 倾 盆 大 雨 从 天 而 降 ， 赶忙 躲 进 一 家 超 市 避 雨 。 不 料雨 越 下 越 大 ， 一 个 小 时 后 也没 有 停 顿 的 意 思 。 正 犹 豫 是留 宿 还 是 往 回 赶 ， 孰 料 手 机忽 来 短 信 ： 老 同 学 好 ， 祝 你梅 雨 天 有 个 灿 烂 的 心 情 。 一看 不 认 识 此 号 码 ， 立 马 电 话联 络 ， 原 来 我 十 多 年 未 见 面的 老 同 学 Z 君 就 住 在 该 城 。不 到 半 小 时 老 同 学 开 车 来 接我 ， 至 附 近 那 家 比 较 僻 静 的

“ 晴 川 阁 ” 酒 楼 二 楼 ， 窗 外雨 声 喧 闹 ， 而 酒 楼 里 古 色 古香 ， 出 奇 的 静 。 一 小 碟 花 生米 ， 一 大 盆 酸 菜 鱼 ， 一 瓦 罐东 坡 肉 ， 菜 一 上 桌 ， 两 人 即开 怀 畅 饮 。 这 位 大 学 时 我 上铺 的 仁 兄 ， 与 我 一 起 曾 经 狂热 地 爱 好 过 诗 歌 ， 问 过 其 目的 ， 他 曾 说 写 诗 追 女 朋 友 好使 ， 只 是 大 学 毕 业 也 没 见 哪位 女 生 上 钩 ， 遗 憾 啊 。 饭毕 ， 他 为 避 酒 驾 ， 就 打 车 带我 去 他 家 过 夜 ， 我 俩 几 乎 聊到 天 明 ， 忆 往 昔 话 今 朝 ， 说人 生 道 命 运 ， 痛 快 痛 快 ！

梅 雨 来 时 ， 可 以 静 心 读书 读 帖 。 雨 声 阵 阵 ， 雨 烟 飘忽 ， 天 地 难 分 彼 此 ， 宛 若 梦

境 一 般 ， 令 人 遐 想 万 千 。 此时 ， 无 法 出 门 也 好 。 我 喜 欢沏 茶 一 壶 ， 有 案 头 置 放 的 文竹 或 吊 兰 盆 景 相 伴 ， 顷 刻 间抛 开 世 事 杂 念 。 慢 慢 翻 阅 ，读 散 文 随 笔 也 好 ， 读 小 说 诗歌 也 好 ， 读 自 传 纪 实 也 好 ，其 实 就 是 心 甘 情 愿 去 奔 赴 一场 作 者 心 灵 的 盛 宴 。 读 书 累了 ， 也 可 以 读 帖 ， 我 最 爱 王羲 之 的 《兰 亭 序》， 张 旭 的

《古 诗 四 贴》， 徐 渭 的 《捧读》， 总 觉 得 常 读 常 新 ， 感官 的 愉 悦 与 灵 魂 的 震 颤 油 然而 生 ， 原 来 古 人 写 字 是 在 用精 气 神 来 创 作 ， 横 竖 撇 捺 折均 是 人 生 境 界 的 叙 说 和 率 真自然的崇尚。

梅 雨 来 时 ， 还 可 焚 香 抚琴 以 悦 耳 ， 与 人 对 弈 以 养性 ； 还 可 品 茗 小 酌 以 解 忧 ，与 人 善 念 以 修 身 。 宋 代 诗 人赵 师 秀 《约 客》 诗 云 ：“ 黄梅 时 节 家 家 雨 ， 青 草 池 塘 处处 蛙 。 有 约 不 来 过 夜 半 ， 闲敲 棋 子 落 灯 花 。” 江 南 梅雨 ， 梅 雨 江 南 ， 这 是 上 天 赐给 江 南 酷 暑 前 的 一 份 清 凉 ，一 份 柔 情 ， 一 份 约 定 ， 一 份从 容 。 梅 雨 过 后 ， 哪 怕 热 浪滚滚，又有何妨？

“ 六 月 的 天 ， 孩 儿 的 脸 一 一 说 变 就变”，意为“变幻无常”。

但 也 正 是 因 为 “ 变 幻 无 常 ”， 所以，六月天，就能呈现出异彩纷呈的景象，好看。

六月，雨天多。可晴朗的天，也总是有的。

若然一个晴朗天，天空，就必定是碧蓝碧蓝的。

特 别 是 清 晨 ， 空 气 清 新 ， 仰 望 天空，那份蓝，滋滋润润，就像一块铺展开的深厚、广阔的水晶，散溢着莹莹的凉意；久而望之，你不仅会为这份深深的蓝所陶醉，你整个的人，也会变得通透起来，郁闷的心胸，会因之豁然开朗。

仿佛，那个深蓝的天空，隐藏了不尽 的 意 蕴 ； 而 那 些 意 蕴 ， 都 是 为 “ 释放”而来的。

站立高岗，看东方日出。远天的蓝，缓缓变白，跟着，是一

道道散溢四射的霞光；豁然间，太阳就升出了地平线，圆圆的，霍霍燃烧着，像一个滚烫的大火球。太红了，比任何一个季节的初升太阳都要红，能看到火焰在旋转、燃烧，能感受到那份滚烫的灼热。

过午之后，就进入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。

而正当你酷热难挨时，也许，于蓦然间，一阵风就吹进了你的房间。信步走出家门，向远天望去，看到，一股黑云正从西南方向，汹涌而来。

黑 云 滚 滚 ， 并 迅 速 弥 漫 开 来 ， 很快 ， 天 空 就 被 黑 压 压 的 云 覆 盖 了 。 随之，是电闪，是雷鸣，是瓢泼而下的大雨。

雨，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也许只有一个小时，甚至只有几十分钟，雨，就

停了。街面上，雨水泛滥；屋檐上，依旧滴雨嗒嗒；可天空上聚集的云，却开始松动开来；由黑变白，由连成的片，变为一块块，一团团。那一块块、一团团 的 白 色 的 云 ， 呈 现 出 姿 态 各 异 的 形状 ： 如 绵 羊 ， 如 驼 鹿 ； 如 龟 步 ， 如 虎跃，如狼奔，如豕突⋯⋯

不经意间，西天，也许会出现一道彩虹；七色的彩虹，就成为雨天之后，天 空 最 靓 丽 的 一 抹 色 彩 。 它 会 在 短 时内 ， 让 一 个 平 凡 的 人 ， 生 发 出 神 的 愿望。

天上的云，千姿百态，天空，呈现出一种魔幻般的美丽。

有些时候，一场急雨之后，天空会迅速拉晴。黑黑的云，被拉向遥远的天际；头顶上，一洗如碧。这时，乡下的农人，就喜欢走向村口，瞭望自己的庄稼地。吃足雨水的庄稼，一片葱茏，呈现出一种黏稠的绿。

那份绿，直接蓝天，是庄稼对天空的一份感恩。

当然，六月天，也会出现阴雨连绵的天气。那些天，空中总有云覆盖着，总有雨淅淅沥沥地落着。不过，看天空阴 雨 变 化 ， 也 是 一 道 风 景 。 也 许 会 气闷，不要紧，在室内，泡一壶好茶，慢慢地饮着，室内听雨，也是一份人间享受。听雨，就是在听天的一份絮叨。

六 月 看 天 ， 不 要 忘 了 晴 朗 的 夏 夜 。玄月幽微，天空繁星密布，神话就在这种“幽微”中，酝酿，生成，最终成为你 生 命 中 永 恒 的 记 忆 。 圆 月 ， 月 朗 星稀，月光似流水，流到地面，铺就一地白银，酿就一怀乡愁，一腔情思。

此时对月：当举杯，当朗咏，当高歌，当长啸，当⋯⋯

方才不辜负这，晴夏之夜月。

六月雨的遐思

来去匆匆 □ 韦秀琴

六月看天□ 路来森

梅子黄熟□ 季川

“呜——。”汽笛声依依不舍地向夷陵码头上送行的人们告别。

“东方红 086”客轮犁开波浪，向上游山城方向进发。一会儿，它就把人欢马叫、红旗招展的西坝工程建设

工 地 甩 在 身 后 ， 三 游 洞 迎 面 扑 来 。 这 是 进 入 峡 江 后 的 第一 道 激 流 险 关 。 水 流 湍 急 如 野 马 奔 腾 ， 激 起 泡 漩 无 数 ，客 轮 顿 时 起 伏 颠 簸 起 来 。 从 峡 口 吹 来 的 江 风 ， 往 人 们 脸上 伸 出 刺 剌 的 舌 头 舔 舐 着 。 这 时 ， 两 岸 崖 壁 一 簇 簇 、 一团 团 的 红 叶 次 递 盛 开 ， 格 外 醒 目 ， 像 燃 烧 的 火 焰 ， 像 天边 的 云 霞 ， 又 像 是 女 神 的 羞 态 醉 颜 ⋯⋯ 虞 嘉 玲 和 王 艳 惊呼 着 ： 看 哪 ， 红 叶 真 好 看 ！ 几 位 知 青 的 目 光 ， 便 都 燃 起了 红 叶 之 火 。 陈 振 江 告 诉 他 们 ， 这 种 红 叶 是 一 种 灌 木 ，秋天经霜后变成红色，在峡江里到处都可见到它。

这是 1975 年 10 月下旬大江水运管理局组织知青第五批 上 山 下 乡 ， 其 中 一 组 知 青 乘 船 前 往 上 游 三 十 里 的 黄 牛岩 村 知 青 点 ， 该 知 青 点 组 长 章 朝 阳 ， 副 组 长 陈 振 江 和 田光 旭 。 田 光 旭 的 父 亲 田 太 华 是 夷 陵 港 务 局 革 委 会 主 任 。略 显 消 瘦 ， 个 头 较 高 ， 白 净 英 俊 的 章 朝 阳 是 江 城 知 青 ，其 父 亲 新 中 国 成 立 前 曾 在 英 国 怡 和 轮 船 公 司 江 城 分 公 司任 过 秘 书 ， 新 中 国 成 立 后 在 江 城 港 务 局 办 公 室 工 作 。 章朝 阳 从 小 继 承 了 父 亲 的 文 化 基 因 ， 爱 读 书 ， 尤 其 对 诗 词歌 赋 有 兴 趣 。 一 个 小 时 以 前 ， 在 夷 陵 港 务 局 牵 头 举 办 的欢送会上，他作为知青代表上台发言，还即兴赋诗一首。

这时，章朝阳对陈振江说，听说你爸是船长，带我们去驾驶室看看？

陈振江便问负责接他们上船的电工师傅王友培，王师傅爽快地说，走，我带你们去看看。

王友培正是女知青王艳的父亲，知青们跟随他和陈振江 来 到 驾 驶 室 ， 看 到 船 长 陈 宏 禹 身 着 笔 挺 的 船 长 服 ， 戴着 白 色 大 盖 帽 ， 双 手 把 舵 ， 凝 神 观 察 着 入 峡 后 变 得 凶 险的 前 方 航 线 ， 不 禁 感 动 而 肃 然 。 陈 宏 禹 头 也 不 回 地 对 王友 培 说 ， 友 培 ， 你 帮 着 招 呼 孩 子 们 ， 介 绍 下 情 况 ， 我 腾不出手来。王友培连忙说，我来招呼，您放心好了。

章朝阳一眼看到驾驶室里悬挂着的一幅照片，哟，是

毛 主 席 啊 。 虞 嘉 玲 则 惊 呼 ， 是 陈 伯 伯 和 毛 主 席 合 影 哩 ，我 很 小 就 知 道 陈 伯 伯 给 毛 主 席 开 过 船 ， 但 这 张 照 片 ， 还是第一次看到。

虞嘉玲的家世，说起来有点复杂和沉重。她爷爷虞顺卿 原 是 夷 陵 的 大 资 本 家 ， 她 父 亲 虞 锋 是 夷 陵 港 务 局 革 委会 副 主 任 ， 这 会 儿 还 下 放 在 夷 港 三 公 司 十 三 码 头 当 装 卸工 劳 动 改 造 。 而 她 外 公 卢 作 孚 是 个 很 有 名 的 人 ， 被 人 们称 为 “ 中 国 船 王 ”， 1952 年 去 世 。 在 夷 港 子 弟 小 学 读 书时 ， 虞 嘉 玲 曾 自 豪 地 告 诉 跟 他 同 桌 的 陈 振 江 ， 新 中 国 成立 之 初 毛 主 席 曾 说 过 ， 中 国 近 代 史 上 有 四 个 人 是 我 们 万万 不 能 忘 记 的 ， 他 们 是 搞 重 工 业 的 张 之 洞 ， 搞 化 学 工 业的 范 旭 东 ， 搞 交 通 运 输 业 的 卢 作 孚 和 搞 纺 织 工 业 的 张謇 。 陈 振 江 听 了 心 里 很 是 崇 拜 ， 他 半 信 半 疑 地 问 ， 是 真的 吗 ？ 毛 主 席 认 识 你 外 公 ？ 虞 嘉 玲 呜 呜 地 哭 起 来 。 陈 振江 连 忙 扳 着 她 的 肩 膀 问 ， 你 哭 什 么 ？ 我 惹 你 生 气 了 ？ 虞嘉 玲 说 ， 别 人 不 相 信 ， 你 也 不 相 信 ， 我 爸 爸 妈 妈 亲 口 告诉 我 的 ， 这 还 有 假 ？ 陈 振 江 连 连 点 头 ， 当 然 相 信 是 真的 。 有 一 次 陈 振 江 放 学 后 在 校 门 外 看 到 几 个 学 生 围 着 虞嘉 玲 ， 朝 她 吐 口 水 ， 骂 她 是 臭 资 本 家 的 狗 崽 子 ， 陈 振 江冲 上 去 把 那 几 个 学 生 赶 走 了 。 陈 振 江 的 爸 爸 是 给 毛 主 席开 过 船 的 ， 老 师 经 常 在 学 生 中 提 起 这 事 ， 这 使 他 在 学 校很有影响力，说话硬气，同学们都肯听。

王友培介绍说，这正是陈船长呀。1959 年，毛主席视察 山 城 后 ， 顺 江 而 下 ， 考 察 “ 峡 江 工 程 ” 坝 址 ， 乘 坐 的正是我们这艘船。

知青们不免一阵惊呼。尤其章朝阳、覃启刚、黄龙津三 位 外 地 来 的 知 青 ， 觉 得 能 乘 上 毛 主 席 坐 过 的 船 ， 真 是无上荣光。

为了不打扰船长陈宏禹的工作，王友培带知青们到他的 电 工 室 喝 茶 。 田 光 旭 先 看 到 靠 窗 的 小 书 桌 上 有 一 些 方格 纸 写 的 文 章 草 稿 ， 便 好 奇 地 问 ， 王 伯 伯 ， 您 在 写 什么 ？ 王 友 培 谦 虚 地 说 ， 写 着 玩 的 。 王 艳 则 夸 耀 地 说 ， 我爸 准 备 写 长 篇 小 说 哩 ， 他 收 集 了 好 多 资 料 。 章 朝 阳 顿 时感 兴 趣 地 问 ， 王 伯 伯 写 小 说 ？ 王 友 培 说 ， 因 为 参 加 了 省作 协 的 一 次 培 训 ， 激 发 了 兴 趣 ， 喜 欢 练 练 笔 。 其 实 我 最大 的 爱 好 ， 还 是 钓 鱼 。 每 次 船 停 靠 在 码 头 ， 我 就 钓 鱼 。王 艳 说 ， 我 爸 常 说 ， 他 钓 鱼 时 脑 子 里 最 安 静 ， 最 好 构 思小说。

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黄牛岩村，知青们对于即将工作和 生 活 的 地 方 充 满 了 向 往 。 王 友 培 介 绍 说 ， 这 里 是 抗 战时期“黄牛岩保卫战”的战场。

章朝阳兴趣十足地问，有什么故事吗？王友培说，当然有。国民政府迁都山城后，黄牛岩便

成 为 拱 卫 山 城 的 第 一 道 门 户 ， 战 略 地 位 十 分 重 要 。 国 军在 此 设 置 炮 台 ， 安 装 大 炮 十 尊 ， 成 为 峡 江 要 塞 炮 台 群 的最 前 线 ， 可 以 封 锁 三 游 洞 以 上 的 峡 江 江 面 ， 令 敌 望 而 生畏。蒋介石对黄牛岩要塞十分关注，曾电令六战区：“黄牛岩乃中国的伏尔加格勒，要派一师死守。”如此重任即落在十八军第十一师何丰越身上。

黄龙津问，何丰越是什么人？王友培接着讲，何丰越是国民党里一个有名的战将，

他真正一战成名，就是在“黄牛岩保卫战 。”具体如何，容当以后再述。

船靠了黄牛岩码头趸船。陈宏禹从船长室过来送知青们下船，他站在船头对大家挥手说，后会有期！

知青们扛着各自的行李下了船，踏上了黄牛岩村的土地 。 章 朝 阳 的 那 只 雕 饰 着 手 工 花 纹 的 木 箱 子 特 别 沉 重 ，里面装了高中课本、古典诗词等二三十本书。

“ 东 方 红 086” 再 次 拉 响 汽 笛 向 上 游 驶 去 。 王 友 培 一直站在船尾，向他的爱女王艳和各位知青挥手告别。

□ 常杭 羊角岩

又见红叶

红叶满山 汽笛声声送知青黄牛岩畔 峡江滔滔涌传奇

夏雨的粗犷。

南 方 的 雨 六 月 来 得 特 别 殷 勤 ， 炎 热 如火 烧 的 阳 光 把 一 切 烧 得 蔫 蔫 的 ， 谁 都 受 不了 ， 纷 纷 找 一 个 阴 凉 的 地 方 躲 起 来 。 天 空似 乎 也 无 法 忍 受 ， 急 急 忙 忙 搬 来 几 块 云 ，遮 一 遮 那 炽 热 的 阳 光 。 谁 知 这 些 调 皮 的 云朵 很 活 泼 ， 一 朵 一 朵 地 聚 拢 来 ， 把 天 空 遮得 严 严 实 实 的 ， 太 阳 不 知 跑 到 哪 里 去 了 。不 一 会 儿 ， 一 场 噼 噼 叭 叭 的 雨 倾 盆 而 下 ，那 么 猛 烈 那 么 奔 放 ， 可 不 像 春 天 那 种 缠 缠绵 绵 的 雨 ， 六 月 的 雨 霹 天 盖 地 下 着 。 地 上开 着 一 朵 朵 灿 烂 的 雨 花 ， 水 花 四 溅 ， 弄 湿

了 飞 扬 的 尘 土 ， 把 它 们 洗 刷 下 来 ， 汇 成 一条 条 浑 浊 的 水 流 ， 四 下 淌 着 。 呆 在 屋 里 ，静 静 地 听 着 雨 儿 欢 快 的 唱 歌 ， 洗 净 夏 天 闷热 的 烦 躁 。 炎 热 的 天 气 把 人 的 心 情 煮 得 浮浮 的 。 亮 晃 晃 的 阳 光 早 把 人 的 眼 睛 弄 得 炫乎乎的。头脑昏昏沉沉的，

六月雨摔落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闷，心情顿时沉静下来。如果屋旁长着一两丛茂盛的芭蕉树，那声音就富有令人充满想象的诗意。宽大的芭蕉叶敞开胸怀抱住那多情的雨滴。叭的一声，摔在叶子上的雨滴碎了，像

是点点碎玉，渗着绿色。声音也绿色般的清脆，拂在人们心头，那么的清爽。

城 里 的 雨 声 就 没 有 那 么 浪 漫 了 。 大 街小 巷 满 是 坚 硬 的 墙 坚 硬 的 路 。 六 月 的 雨 滴粗 大 ， 摔 起 来 特 别 有 力 ， 摔 在 硬 硬 的 路 上特 别 响 亮 。 满 街 乱 跑 的 人 只 感 觉 耳 边 雨 滴呼 呼 响 ， 不 小 心 被 一 两 颗 砸 中 ， 辣 辣 的疼 ， 赶 紧 找 个 地 方 躲 起 来 。 撑 伞 的 也 没 那么 逍 遥 ， 雨 点 把 伞 面 打 得 呯 呯 响 ， 几 乎 要穿破伞，把伞弄得千疮百孔。

六 月 的 雨 真 是 把 城 里 人 逼 急 了 ， 四 处

逃 散 ， 没 几 分 钟 时 间 大 街 小 巷 就 变 得 空 空荡 荡 的 。 大 概 是 城 里 人 不 怎 么 需 要 雨 水 ，任 其 哗 哗 冲 到 下 水 道 ， 太 多 是 清 洁 了 有 些肮脏的街道，还有降降难耐的高温。

如 果 在 乡 下 ， 六 月 ， 万 物 正 是 蓬 勃 生长 时 候 。 特 别 是 庄 稼 ， 绿 油 油 ， 青 汪 汪 。一 场 喷 薄 而 来 的 大 雨 让 它 们 欢 欣 鼓 舞 。 它们 张 大 嘴 巴 贪 婪 吮 吸 ， 借 助 强 烈 的 阳 光 赶紧生长，长足一年最鼎盛的样子。

六 月 的 雨 带 来 了 热 闹 ， 带 来 了 歌 声 ，带来了收获的希望。

走过雨天 □ 徐长顺

等待。

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
本版图片来源于网络 请作者与本报联系以奉稿酬

长江三峡。

（一）